Posted on: September 4, 2013 Posted by: Elise Ay Comments: 0

 

 
旅行,是一種看見世界的方式;而一個人旅行,則是一種參與世界的行動。
 
       大學即將畢業,順利考上研究所,人生看似將順遂的繼續過下去,然而心底總洞洞的,好像少了些什麼,無法言明也無法洞悉。在這樣的過渡階段,好像得做些什麼,完成些什麼,而這些什麼或許可以證明自己,也或許可以更認識自己。於是決定出走。到一個截然陌生的國度,觀察他人如何生活,並試著模仿他們的生活,讓生活不只是生存,而是踏踏實實的好好體驗,好好感受,好好打開感官接受所有的衝擊與刺激。其實一開始是有其他計劃的,然一連串的因緣巧合,最後在台大海外暑期課程申請的截止日前順利送出申請表,要到荷蘭烏特列茲大學和德國柏林自由大學分別上兩週的A7藝術史課程。
 
 

  海外暑期課程和遊學團大不相同(雖然它也是遊學的一種),每個人都是獨立的,有絕對的自由決定自己想做些什麼,不會有團體行動(這裡指從台灣到荷蘭或其他地方),更沒有專人打理瑣事,從機票開始,全都要自己著手辦理。雖然比較複雜繁瑣,卻更能清楚明瞭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,更能深刻的投入這段旅行。規劃旅遊行程、搜集資料其實也是旅行的一部份。我極不喜被束縛,在遊學團團進團出的規定、旅遊行程都安排得妥貼的情況下,個人被縮小了,只能服從指令,或許也看不到自己真正想看的。想出走,就選一個雖然比較麻煩,但可以到新環境學習,也有百分之百決定權,能全盤掌握的方式吧!

 
 
      荷蘭烏特列茲大學的海外暑期課程歷史悠久,組織也完善,網站上找不到的資訊,寄信詢問極快就能得到滿意的解答,服務相當好。(相較起柏林自由大學,烏特列茲大學summer school的組織是天使!)我選的A7藝術史課程是荷蘭烏特列茲大學和柏林自由大學合作的set,在烏特列茲上兩週的課之後,搭火車到柏林,繼續另外兩週的課程。一直以來都對藝術史很有興趣,卻只有粗淺浮泛的認識,能真正到其藝術發源地,親自走逛博物館,比起紙本的史料解說,體會更深刻。A7課程將重點放在博物館上,透過自己的眼睛,直接體會藝術作品帶給人的震懾與感動,配合著課堂上老師的講解,或是同學間的討論、辯論,對一幅作品,或是同時期的藝術走向,有更廣泛的認知,也藉此學到了鑑賞、分析藝術作品的技巧,諸如畫家是如何利用光線、構圖、色彩、人物表情、景物架構等等具體的線索,來表達抽象的情感與氛圍。
 
  比較特別的是,在Utrecht 的課程中,除了密度極高的excursions外,更有一個下午是oil paint workshop,讓我們不僅欣賞到了為數眾多的荷蘭黃金時代(Golden Age)美麗油畫,更自己身體力行,體驗畫油畫的困難及繪畫過程中的專著以及思維方式。
 
 
  這門課在Utrecht University De Baak (Dreibergen) Campus上課。這校園生長在樹林裡,蔽天的樹木讓這校園有個性了,寧靜詳和,適合思考。雖然很自然,但這校園所處的小鎮生活機能卻相當健全,步行約20分鐘就可到達小鎮的市中心,而附近公車也很方便,搭公車轉火車到Utrecht Central大約30分鐘。校園裡鮮少人跡,幸運時可看到各式各樣不知名的鳥類(這裡烏鴉非常多)、野兔甚至是野鹿!第一天到校園,一個人在校園裡晃了快一個小時,從未見到另一人。獨自走走逛逛,不同的建築物風格各異其趣,都是在台灣從未見到的創意。宿舍、餐廳和教室位於同一棟建築物內,從寢室走到教室只要30秒,非常方便。單人房、獨立衛浴更是這兩週內讓人倍感溫馨舒適的設施。(唯一的缺點是因為環境非常自然,所以房間裡常會出現不知名的昆蟲)交誼廳備有咖啡機和熱茶,24小時供應,全部免費。這棟建築的對面坐落著一個小湖,陽光灑落下來粼粼波光閃耀,真覺得若長時間待在這裡可以寫作一部湖濱散記。
 
 
    在荷蘭的日子過得飛快,每天到不同城市參觀不同的博物館都有專車接送,住宿、吃飯與上課只要走出自己的房門就能完成,在這裡的生活相當容易。也因為荷蘭的生活太舒適,以至於到了柏林有點無法適應每天通車,住宿環境不佳,要自己張羅三餐的日子。這兩週內,除了課程外,週末、週間趁空就搭著火車到不同的城市走走。短短的車程,轉換的不只是不同的城市氛圍,也是不同的心境、不同的感受。荷蘭人普遍都很友善,英語接受度非常高,在這個國家每每感到賓至如歸。
 
 
  從荷蘭到柏林的車票已包含在學費內,向工作人員領了票後,和要繼續前往柏林上課的同學們一起搭車。開心的出發了,心想著在火車上能好好休息,或者好好沈澱,好好書寫,殊不知這趟遷徙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。拖著20幾公斤的大行李,到達Amersfoot車站,等著前往柏林的直達車。沒想到,誤點的火車終於到了,卻是悲劇的開始。一上車,原本的座位竟被其他人坐走了,他們說是車站人員廣播要他們坐這些位置的。無可奈何之下,只好暫時待在車廂與車廂中的小空間裡。二十分鐘過去了,火車遲遲不開,荷蘭文的廣播讓人摸不著頭緒,終於聽見英文時,卻是要求全車的乘客下車。由於前陣子歐洲大雨,荷蘭和德國的部分鐵路因雨損壞,因此這班直達車被迫停駛。一路上,問了不同的車站人員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如何前往柏林,得到的答案都不同,眾說紛紜,拖著行李東西奔跑,最後還是決定搭火車前往。要前往柏林的旅人非常多,每班火車都擠得人動彈不得,經過七次轉車,歷經12個小時,終於終於,我站在柏林的土地上了。原本五個多小時能到的地方,在這樣的意外下竟花了我們半天的時間。從法蘭克福直飛台灣的飛行也不過13個小時,這實在太讓人倍感無力,讓人很想回家。路途坎坷,一路上沒有人幫我們,只能靠著不斷地詢問、評估、討論,考驗體力與耐力,是完全不想再體驗一次的恐怖經驗,但也因此,和同行的美國、加拿大朋友們感情一夕之間也變得緊密。幸好我不是一個人,這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唯一比較正面的想法。到達柏林已經晚上11點,乘著計程車前往學校宿舍,但接待處沒有任何人。明明已經提早寄信知會過他們由於火車車次取消會晚到,然而沒有任何人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做。經過了這身心俱疲的一天,這樣的情況更讓人無法忍受。最後朋友用手機打了國際電話聯繫宿舍工作人員,她告訴我們鑰匙的位置,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大串鑰匙,但她卻無法明確告訴我們誰住哪間房、鑰匙怎麼使用、鑰匙上一大串數字怎麼解讀、宿舍在哪裡等等問題。在北美人的強烈要求下,他們最後竟只派了一個毫無相關的學生來幫助我們。分配完鑰匙後,事情還沒結束,有的同學房間門打不開,有的同學一進門滿床的頭髮,糟糕的屋況雪上加霜。在這裡雖然仍是單人房,但兩個人共用一間衛浴,仍是不便。
 
 
  柏林自由大學的校區和其所屬的Student Village大約20分鐘車程,交通費得自己負擔,三餐需自己打理,完全不像荷蘭烏特列茲大學將我們服侍的妥妥貼貼。在這裡,生活不那麼容易。非常重視customer service的美國朋友對於我們前一天的遭遇非常憤怒,和自由大學summer school的工作人員溝通後,他們完全不以為意,認為最後還是有人幫了我們,這樣就夠了。柏林人的邏輯和一般人很不一樣。他們不事先給我們網路認證,到了當天才有相關資料,然而它需要網路才能得到登入網路的權限!一位美國朋友不得已只好開了她的手機數據,完成了她的認證後,才一一幫我們確認。這種種情況讓北美人相當抓狂,經過多天的據理力爭,不只當面和他們溝通協商,還不停寄信給自由大學的相關人員、她們在美國的advisors以及荷蘭summer school的負責人,自由大學的工作人員最後終於妥協我們不用付宿舍押金,也補償了我們搭計程車前往宿舍的費用。
 
 
  其實在這樣的情況下,一般亞州人總會忍氣吞聲。但北美人可不願忍受這悶氣。這次事件是個很不同的文化體驗,不僅爭取到了自己的權益,也看見了不同文化處理事情的態度。面對事情,只要有理,敢發聲,就能捍衛自己的權利。
 
 
  柏林的課程依舊紮實,除了星期三放假,星期一到星期五早上在校區上課,下午便到柏林知名的美術館、博物館聽老師導覽,下課後再協同朋友們在這城市裡走跳,晚餐或在外頭解決,或到超市買現成食物或食材回宿舍自己烹煮。柏林其實也沒那麼糟,過了一周後我這麼告訴自己。長途奔波以及遭到惡劣的待遇讓我對柏林的第一印象極差,但漸漸漸漸,這印象慢慢被另一種印象覆蓋了過去。比起荷蘭,在柏林的生活比較貼近真實的生活。
 
 
  在歐洲上課,發言是課堂中相當重要的一環。不管內容是否深中肯綮,老師對於每種想法都給予極高的鼓勵與讚美。荷蘭時候,還不太習慣這樣要不停強迫自己思考、說話的上課氛圍,總有些彆扭,辯論與分組報告也總是戰戰兢兢。來到柏林,已經習慣了這互動式的上課模式,因此也很自然地參與討論、發表想法,答案並不重要,而在於你有了聲音。最後的presentation雖然準備得不充分,但也因為習慣了常常說話,臨場反應變好了,報告得倒也還差強人意。
 
 
  一個月很快很快,快到來不及沉澱,就又要往下個地方前進。從來都學不會說再見。很喜歡在歐洲認識的這群美國、加拿大與中國女孩,這也是這趟旅程中的捨不得。

 
 
  擁抱、道別,約定好未來要到各自的國家互相拜訪,大家又踏上了不同的旅程。美國、倫敦、巴賽隆納、法蘭克福,回家,或是繼續旅行,說了再見,但我們都知道這只是see you。搭著南下的ICE前往法蘭克福,開始我一個星期的自助旅行。車身搖晃,晃著晃著,彷彿又看見了這一個月來歐洲的點滴,瑣瑣碎碎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,美好的風景美好的人,荷蘭各個城市不同風貌的運河,柏林紛雜的文化繁複的故事,也彷彿看見了這一個月內自己的成長。晃著晃著,一段新的旅程就這麼盪開了。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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